特約撰稿 孫霞
新冠肺炎疫情進入第三年，國際油價繼續飆升。近期也門戰爭有升級和擴大的跡象，在中東地緣政治不確定性日益上升的情況下，國際能源市場正對風險溢價作出反應，油價迅速觸及2014年10月以來的最高點，并可能越來越接近90美元。
作為沙特領導的打擊胡塞武裝的阿拉伯聯盟成員，阿聯酋日前遭受了胡塞武裝的導彈和無人機襲擊。1月18日，胡塞武裝無人機擊中了阿布扎比國家石油公司的3個油罐車，造成3人死亡。受襲地點是遍布油氣管道網絡和油輪儲存設施的工業區，毗鄰國際機場。也門胡塞武裝部隊發言人葉海亞·薩雷“建議”外國公司暫時離開阿聯酋，因為只要阿聯酋“對也門的侵略”繼續升級，阿聯酋就會是一個“投資不安全的國家”。隨后，阿拉伯聯盟加強了對也門的空襲，軍事行動升級。
1月20日，沙特和阿聯酋對胡塞武裝在薩達的目標進行了空襲，網絡上隨即出現飛機撞擊阿聯酋地標建筑哈利法塔的合成圖片，這被認為是胡塞武裝對阿聯酋發出的新的襲擊威脅。阿聯酋方面要求人們迅速撤離哈利法塔，而且不要接近剛剛開通的迪拜的無限大橋（Infinity Bridge）。阿布扎比的國際機場和油田被無人機襲擊的風險也急劇上升。
阿聯酋一直堅定支持也門政府，向也門政府軍提供武器和資金支持，與沙特阿拉伯等國一起在也門部署了部隊。但是，與伊朗爭奪也門控制權并不是阿聯酋外交的重點，也門戰爭實際上是沙特及其盟友與伊朗爭奪中東甚至包括北非在內的廣泛地區控制權的代理戰爭的一部分。過去幾年，阿聯酋一直在進行外交努力，力圖創造一個獨立、安全和可靠的國家形象。自調整外交方向以來，阿聯酋已經基本上從也門撤軍，但并沒有放棄對也門政府的支持。
最新發生的襲擊事件，給阿聯酋尋求新的外交方向帶來了阻力。投資環境安全對阿聯酋國家形象非常重要，如果阿布扎比和迪拜等投資熱門地區不時遭受導彈或其他武裝攻擊，將極大地破壞當地安全穩定的投資環境。這次襲擊事件已經凸顯出，阿聯酋能源基礎設施面對著持續威脅，中東石油出口的風險溢價也重新成為石油市場的關注焦點。胡塞武裝聲稱有可能發動進一步襲擊，作為最重要原油產地和石油運輸咽喉要道的所在地，國際原油市場的風險溢價不斷上升。
阿聯酋在2020年8月與以色列簽署《亞伯拉罕協議》，隨后巴林、摩洛哥和蘇丹加入，成為中東和解的一大突破。與以色列建立外交關系，恢復與卡塔爾的外交關系，與土耳其加強溝通，甚至與伊朗改善關系，都是近期阿聯酋調整外交政策方向的重要表現。阿聯酋期待引領中東和解趨勢，構建新的中東地區安全框架。《亞伯拉罕協議》簽署后，沙特被認為是下一個與以色列和解的阿拉伯國家。
然而，也門戰爭的久拖不決，給中東和解蒙上了陰影。特別是在拜登政府執政之后，美國將有限資源投入到印太地區，加速所謂戰略轉移，其中東盟友不得不開始獨立面對共同的安全威脅，這就需要加強構建新的地區聯盟關系。中東地區安全局勢正變得更加復雜，阿聯酋等海灣國家試圖在以色列、伊朗和土耳其等地區強國的夾擊下尋求外交平衡和地區和平。
在也門戰爭中，沙特和阿聯酋被認為是正義的一方，正在與胡塞武裝這一危險的恐怖主義組織戰斗，而這一武裝組織的背后支持者是伊朗。拜登上臺后，把也門胡塞武裝從恐怖組織名單中移除；在日前的無人機襲擊阿布扎比事件后，有美國國會議員提出希望拜登政府重新將也門胡塞武裝列入恐怖組織名單。聯合國安理會也譴責了胡塞武裝對阿聯酋的“恐怖主義襲擊”。
有分析人士甚至認為，此次對于阿聯酋石油設施的襲擊如此精準，讓人懷疑發動襲擊的可能并非也門胡塞武裝，而可能是其背后支持者伊朗。但伊朗否認在財政或軍事上支持胡塞武裝，他們希望阿聯酋停止干涉也門、停止干涉伊拉克和其他什葉派國家和地區。伊朗還試圖對沙特等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的媾和產生影響。
顯而易見，如果阿拉伯聯盟和胡塞武裝之間的報復性襲擊超出了也門邊界，并引起地區外大國的干預，還將給伊朗核談判前景、給整個中東地區和平帶來更大不確定性。該地區地緣政治風險帶來的原油溢價風險也將上升。（作者簡介：孫霞，浙江外國語學院環地中海研究院兼職研究員，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副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