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煒：2020與2021：俄羅斯外交的六個關鍵詞
作者：顧煒 日期：2020-12-30 瀏覽：109
本文來源于澎湃網，2020年12月30日
歲末年初，盤點是必不可少的一項工作，對于俄羅斯外交來說，2020年有許多工作并沒有完成，多少有不甘心，而2021年依舊充滿挑戰和考驗。
2020年1月15日，就在普京發表年度國情咨文后不久，總理梅德韋杰夫遞交辭呈，米舒斯京成為新政府總理，為憲法改革等事項鋪路布局。然而，一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后，俄羅斯未能幸免，政治、經濟、社會、外交等諸多領域深受影響。普京和俄政府把相當多的工作重心轉移到應對疫情上，原本計劃中的很多工作被取消或推遲。“延遲”是2020年俄羅斯的核心關鍵詞之一。原計劃在4月22日舉行的關于憲法改革的全民投票，被迫推遲到7月，為改革進程增加了變數。在疫情本已拖累經濟形勢的背景下，2020年3月和6月，俄羅斯先后宣布取消圣彼得堡經濟論壇和東方經濟論壇，經濟主場外交難以開展，也減緩了對外經濟合作的推進。5月9日的紅場閱兵被迫推遲到6月24日舉行，規模明顯縮減，紀念衛國戰爭勝利75周年的儀式感也明顯削弱。而原定于7月舉辦的金磚國家集團峰會和上合組織峰會最終推遲到11月才分別舉行。這些推遲的活動，不僅是計劃的更改，更讓俄羅斯倍感“束縛”。應對疫情需要大量的財政資金投入，而疫情又嚴重拖累了經濟，前三季度俄羅斯GDP增長率為-3.6%。盡管普京在日前舉行的記者會上稱俄羅斯的經濟表現好于歐美等國家，但如果回看1月份普京在國情咨文中提出的“到2021年，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增速應超過世界平均水平”的目標，恐怕普京自己也會搖頭。紅場閱兵、金磚上合雙峰會等主場外交活動，在被迫延遲的基礎上，或者規模縮減、分開舉行，或者將形式改為線上，失掉了與各國領導人面對面商談的機會，使俄羅斯外交在效果方面大打折扣。在經濟掣肘、外交沒有突破性進展的雙重疊加下，俄羅斯在白俄羅斯、納卡地區沖突等熱點問題上，不得不自縛手腳，采取保守審慎的應對措施。這種“束縛”感無疑加劇了目標未能達成所導致的失望情緒。紅場閱兵原本是俄羅斯捍衛歷史記憶、繼續緩和俄歐關系甚至是帶來俄美關系松動的重要契機，然而疫情打亂了所有計劃安排。待到第二波疫情嚴重之時，美國大選結果也基本塵埃落定，民主黨重回白宮，俄美關系在特朗普執政時期未能實現任何突破。可以預想，一個曾與蘇聯打過交道的美國新總統，自然會在任期內與俄羅斯又是一番纏斗。普京遲遲不對美國大選結果表態，除了觀望之外，或許某種程度上也顯示了這種“失望”情緒。在2021年即將來臨之際，普京在年度記者會上對諸多外交問題談了看法，既有希望，也有回擊。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執行主席科爾圖諾夫撰文指出，俄羅斯在2021年有14項外交任務，不可謂不艱巨。以當前形勢發展看，2021年的俄羅斯外交將有3大關鍵詞。與2020年無可奈何的“延遲”不同，2021年的“延續”任務是主動選擇的目標。俄美簽署的《削減和限制進攻性戰略武器條約》如果不能延續，不僅對軍控體系將造成致命影響，也意味著對俄美關系和俄羅斯大國地位的嚴重損害。此外，《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已簽署20年，為兩國關系的持續穩定發展保駕護航，在大國競爭愈加激烈的背景下，俄羅斯需要延續與中國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2021年，調整周邊外交的方案與思路對俄羅斯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工作。距離普京提出建立歐亞聯盟的方案已經10年，歐亞經濟聯盟的發展或許并沒有達到普京最初的預期目標。上海合作組織即將年滿20歲，獨聯體也將迎來成立30周年的紀念日，但俄羅斯周邊外交的形勢已經與20年前、30年前大不相同，紀念是需要的，但調整更為重要。如果不能調整，勉強過關與暫時凍結的未來，只會是更大的麻煩。在白俄羅斯、烏克蘭東部以及納卡地區，問題已經暴露，如何調整和決斷，對普京及俄羅斯外交而言，都是挑戰。調整顯然是為了應對挑戰。即將與拜登打交道的俄羅斯，對繼續纏斗有預期，但拜登的執政風格與特朗普有很大不同，需要俄羅斯在方式和策略上進行調整。拜登將努力修復被特朗普損害的美歐關系，所以俄羅斯分化美歐的策略需要加以調整，以“北溪-2”項目為代表的能源牌如果不能盡快取得階段性收獲，那么俄歐關系已經取得的某些緩和將面臨來自美國的巨大挑戰。在中東，土耳其的戰略野心持續向外拓展，如何在滿足伙伴的需要與維護俄羅斯的核心利益上保持平衡，是俄羅斯在2021年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這絕不是普京在記者會上夸一下“埃爾多安是個信守諾言的男人”就可以解決的。在鞏固俄土關系、維系俄土伊三方合作的基礎上，需要俄羅斯調整策略應對來自地區大國的挑戰。在歐亞地區，美俄在納卡沖突上罕見的立場一致很難長期保持，歐亞地區的大國競爭將重新激烈化，這將對俄羅斯構成新的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