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慧云：新冠疫情肆虐美國，少數族裔備受考驗

本文轉載自世界知識，2020年5月18日

當前，受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影響，美國遭受重大損失。無論是感染人數還是死亡人數，美國都居“全球之最”。而在這場疫情當中，美國少數族裔——亞裔、非裔、拉美裔更是首當其沖，遭受了嚴重的經濟損失、人身安全和生命安全威脅。特朗普執政以來引發的種族緊張關系在疫情當中進一步惡化。

首先，亞裔成為種族歧視的最大受害者。在美國媒體把新冠肺炎病毒污名化為“中國肺炎”或者“武漢肺炎”后，亞裔成為種族歧視的對象，并遭遇人身安全攻擊。美國追蹤種族歧視組織“亞裔美國人推進正義”主席兼執行董事約翰·楊對美國媒體稱，自從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在美國針對亞裔和亞裔美國人的仇恨犯罪事件不斷增加。自2016年以來，該組織一直在維護一個網站，人們可以在該網站上提交針對亞裔種族仇恨的犯罪案例。在美國暴發疫情之前，該網站平均每周收到一起投訴，但是疫情暴發后，每天收到的投訴就多達3～4起。紐約出現了亞裔遭遇人身攻擊和潑硫酸威脅的事件；在新墨西哥州，一家亞裔美國人開辦的企業遭到種族主義涂鴉的破壞；一名在新墨西哥大學就讀的中國留學生受到了來自室友帶有種族主義色彩惡作劇的侮辱。

另據“停止仇恨亞裔和太平洋島居民”報告中心聲稱，自2020年3月19日中心啟動以來，截至4月3日，已經收到1100多份因為新冠病毒歧視亞裔美國人的報告。該報告中心主要由亞太政策與計劃委員會、華人權益促進會和舊金山州立大學亞裔研究系共同組成，旨在在全美搜集因為新冠病毒歧視亞裔美國人的事件。根據該中心4月3日的報告顯示，在種族攻擊事件中，亞裔的兒童和青年成為主要的被攻擊對象。而在加利福尼亞州，即使處于抗擊疫情第一線的亞裔醫護人員也遭受了種族歧視：一名華裔醫生在回家途中被要求“回到中國”；另有一名華裔護士在對患者實施護理時，遭遇患者吐口水。

其次，非裔遭遇生命安全威脅，死亡率最高，成為疫情的最大受害者。近期《華盛頓郵報》報道，根據目前現有的數據和普查人口統計數據顯示，非裔居多的縣感染新冠肺炎的比例是白人居多的縣的三倍，非裔的死亡率是白人死亡率的六倍。

據路易斯安那州衛生部4月的報告顯示，非裔人口在該州占32％，而在新冠肺炎的死亡率中卻占70％。無獨有偶，在其他地區也存在類似的現象。在威斯康星州最大城市所在地密爾沃基縣，非裔僅占當地人口的26%，但是死亡率卻占70%；在密歇根州，非裔人口僅占14%，但是感染新冠肺炎的比例占當地的33%，死亡率占40％。造成這些現象的主要原因既與非裔長期患有各種慢性疾病的“先天不足”有關（相比白人，非裔更有可能患有長期的慢性疾病，諸如高血壓、心臟病和糖尿病等，而以上疾病往往會加劇病情，導致較高的致死率），也與非裔社區在當地衛生保健部門中長期受到歧視和不公正待遇、非裔美國人更有可能沒有醫療保險、并生活在醫療設施不足的社區等“后天失調”密切相關。

非裔在新冠疫情中較高的死亡率充分說明了美國不同種族在經濟、社會方面的巨大差距和不平等。和白人相比，非裔仍然是美國社會的弱勢群體。正如美國國家婦女法律中心衛生事業部負責人多里安·梅森（Dorianne Mason）在一份聲明中所言：“這暴露了深刻的結構性不平等現象，使艱難時期陷入邊緣的人更容易受到健康危機的影響。”

第三，拉美裔遭遇重大經濟損失，生活陷入貧困。新冠疫情暴發對餐飲、維修、家政、運輸等服務行業產生嚴重影響，而由于拉美裔主要在這些領域就業，這導致拉美裔工人在疫情期間遭遇重大經濟損失，生活陷入貧困。據美國媒體報道，新冠疫情對非裔和拉美裔工人的生活影響最大，3200萬工人無法享受帶薪病假，陷入貧困線水平工資的非裔和拉美裔工人是白人工人的兩倍。

疫情發生后，由于社會隔離政策導致工作崗位減少，拉美裔普遍面臨失業風險。而且，由于拉美裔主要就職于服務性行業，缺乏在家工作的條件，因此更容易感染病毒。美國促進醫療公平組織首席執行官布萊克斯托克在接受美國媒體采訪時談到，“拉美裔社區特別容易受到傷害，只有不到1/5的拉美裔工人可以在家工作。”如果不幸感染病毒，拉美裔更有可能因為沒有醫療保險或者保險不足，無法獲得平等的醫療保健服務。有美國媒體報道，不少出現癥狀的拉美裔藍領工人在醫院不能得到及時的檢測和治療。

另據弗吉尼亞大學醫學院教授泰森·貝爾稱，少數族裔社區由于缺乏新冠病毒檢測點，這部分人群在受感染后往往缺乏及時的檢測，導致因為呼吸衰竭而死亡的患者數量激增。他為此聯合美國促進醫療公平組織首席執行官布萊克斯托克向美國衛生與公共服務部寫信，敦促其發布有關少數族裔群體獲得新冠病毒檢測的數據。

美國少數族裔在新冠疫情中遭受重大損失與特朗普總統實行的種族主義政策密切相關。特朗普執政以來，其種族主義傾向的政策已經助長了美國各族裔之間的分裂。尤其是他實施的“禁穆令”，顯示了其“美國白人至上”的政策理念，更加劇了種族緊張關系，導致美國社會的主要種族關系——少數族裔和白人之間的關系更加分裂。“禁穆令”不僅讓來自中東的穆斯林陷入恐慌，滋生其“美國二等公民”的種族自卑情緒，而且助長了美國社會“反穆”的社會情緒。另外，特朗普大量削減移民配額和嚴格限制工作簽證的做法，也引發了少數族裔之間，如亞裔和拉美裔的競爭和分裂。美國皮尤研究中心2019年4月的調查結果顯示，56％的美國人認為特朗普的政策致使美國的種族關系惡化，而其中少數族裔對此表示認同的比例更高，有73％的非裔、69%的拉美裔、65%的亞裔表示贊同，相比之下，僅49%的白人認可此觀點。

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當下，美國少數族裔備受考驗。少數族裔在疫情中遭遇的各種經濟、人身、生命安全損失，如果得不到有效的補償和安撫，其種族不滿情緒將會進一步滋長。尤其對非裔而言，歷史上奴隸制導致的種族剝削，使非裔對白人產生怨恨的心理基礎，而在長期的種族隔離和種族歧視中，非裔對白人又積累了更多的不滿情緒，如果這種情緒在疫情中進一步累加和激化，在疫情結束以后，就有可能引發種族騷亂。

當前，該問題已經引起民主黨的重視。在最近特朗普提出的向中小企業提供額外的2500億美元的援助計劃中，民主黨以該計劃缺乏向少數族裔和當地醫療保健機構提供額外援助為由，提出反對。在隨后民主黨控制的參議院表決中，該議案遭遇失敗。隨后，民主黨和共和黨議員通過進一步協商，對法案進行了修改，將2500億援助追加到4840億美元，最終法案在參眾議院表決通過。該法律的主要內容是針對中小企業、醫院以及病毒檢測撥款。其中，600億美元用于救助中小企業，750億美元用于向醫院撥款，2500億美元用于新冠病毒的檢測。至于最終美國少數族裔從該法中受益多少以及滿意程度如何，還有待于從后續法律的實施及效果中加以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