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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健:久經戰亂的敘利亞靠什么防疫?

    本文轉載自澎湃新聞,2020年4月28日

    隨著敘利亞的戰事趨穩,敘利亞的工作重點已逐漸轉向了政治和解和經濟重建。但是,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對敘利亞的穩定和發展帶來了新的沖擊,提出了新的挑戰。

    疫情暴發以來,敘利亞政府及時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目前從官方公布的情況看,敘利亞疫情控制還是比較理想的,似乎是阿拉伯國家中效率最高的。世衛組織否認了敘反對派關于隱藏感染病例的指控,同時贊揚敘政府的抗疫舉措,認為敘衛生系統依然強大,對敘利亞抗擊病毒和防止病毒傳播的努力表示樂觀。截至4月26日,敘利亞當天新增確診病例1例,累計確診病例43例,治愈14例,死亡3例。

    重視醫療的傳統與及時有效的措施

    敘利亞疫情控制較好的原因,主要是疫情發生以來,敘利亞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有效及時的措施。其中包括:

    第一,及時加強邊境口岸的管控。2月初,敘衛生部就對邊境口岸采取嚴格的衛生措施,并且與移民管理局取得聯系,要求來自中國或東亞國家的旅客填寫表格,保持聯系,并提供必要的檢查以評估其健康狀況。3月中旬,敘利亞政府雖然未就對華貿易出臺限制措施,但已宣布暫停與疫情發生國家間(包括中國)2個月旅行許可,禁止來自疫情發生國家的旅游團體入境敘利亞。

    3月22日,敘利亞發現第一例輸入確診病例后,及時宣布自23日中午12時起,關閉敘利亞和土耳其邊境的卡薩卜口岸,自24日零時起關閉敘利亞和黎巴嫩之間所有邊境口岸,但貨運車輛在司機通過健康檢測后仍可通行。3月30日,敘內政部表示將用法律手段懲罰黎巴嫩非法越境進入敘利亞的人員。

    第二,采取了社會隔離措施。早在首例病例確診前,敘利亞政府就于3月13日宣布,為防止新冠病毒擴散,敘利亞政府將公共行政部門的人員減少至40%,采取輪班制,日常上班時間縮減為9:00--14:00。從3月14日起,關閉所有大學和學院,并對所有學校的院舍進行消毒。3月14日,敘總統巴沙爾·阿薩德簽署法令,出于對新冠病毒采取防控措施考慮,新一屆敘人民議會選舉推遲至5月20日舉行。同日,敘宗教部發文,從3月15日起暫停敘境內清真寺的集體性禮拜活動。3月16日,敘內貿與消費者保護部采取大餅配給新機制、增設貿易大廳和銷售窗口并通過智能卡售賣物資,避免在此類銷售場所出現人群聚集。3月 17日,為落實政府關于新冠病毒的預防措施,大馬士革省宣布,關閉大馬士革所有網吧、游樂場、健身房、電影院等公共場所。

    首例確診病例發現后,敘利亞政府再次呼吁民眾遵守政府公布的疫情防控措施,自覺居家隔離。敘利亞政府當天決定,敘利亞各省將于23日晚和24日晚分別暫停所有省內和省際公共交通。此后,敘利亞政府又實施了宵禁措施,每日宵禁時間為晚6點至早6點。3月31日,敘政府宣布將暫停辦理民政、司法、移民、交通等公共服務的決議。

    4月2日,為采取更加嚴格的防疫措施確保公共安全,敘政府防范新冠疫情專家組研究制定了針對人口密集地區的循序漸進式封鎖機制,并據此決定將對大馬士革Sayyidae Zainab地區實施封鎖。4月6日,敘政府發布聲明,禁止市民步行進入大馬士革拉布瓦地區、賈西茲公園及該市內的所有市民公園。為避免出現群體性感染,總統阿薩德還于3月22日還發布了一項囚犯大赦,以降低監獄內暴發新冠肺炎疫情的風險。

    目前,敘利亞雖然根據疫情變化正在考慮解封,但仍表示要注意隔離。例如,4月20日,敘總理哈米斯主持召開內閣會議,在會上表示近日來解封部分商店旨在滿足人民的日常需求,但要堅持做好衛生防護措施。內閣批準了衛生部提交的議案,以確保居住在國外的敘公民返回,但需進行14天的隔離。

    第三,做好相關的醫療等保障工作。2月初,敘衛生部已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標準制定了一項預防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行動計劃,從調查程序到在醫院配備隔離室和重癥監護室都有預案。3月15日,敘政府批準了各政府部門應對新冠病毒的執行計劃,并成立了后續跟進小組以確保計劃的施行。計劃要求工業部指示生產清潔和消毒產品的工廠以不低于三班制的最高產能運轉。政府還決定為診斷和檢疫中心采購必要的醫療設備。3月16日,政府加強市場監控以穩定物價,特別是清潔消毒用品的價格,對于價格不透明的商鋪勒令停業。同日,敘教育部發表聲明,要求各省教育局充分發揮學校醫務室作用,及時跟蹤師生的健康情況,并為醫務室工作人員提供必要的防疫物資。3月17日,為落實政府關于新冠病毒的預防措施,隸屬于敘工業部的各工廠將消毒水、口罩等醫療物資的產量提升至最大,24小時不間斷生產。同日,敘財政部宣布將和衛生部加強協調加快融資,支持醫院和醫療中心的建設,滿足醫療防護物資和藥品采購需求。

    4月15日,大馬士革農村省衛生局局長稱,衛生部與大馬士革農村省合作完成了杜維爾檢疫中心第五住宿區的修復工作。該區域包括49個房間,滿足酒店住宿條件,每個房間可供兩人居住。檢疫中心現共有179個房間,可容納350人。目前有120名自黎巴嫩非法入境敘利亞的人員在該中心內接受隔離,健康狀況均良好。4月18日,敘衛生部官員阿提夫·塔維爾表示,現已在境內設立19處隔離點、14處醫學觀察點、5所檢測實驗室(大馬士革市2所,霍姆斯市、阿勒頗市、拉塔基亞市各1所);敘衛生部近日已對所有實驗室進行改造升級,制定了統一的新冠病例處置方案。

    第四,積極開展國際合作。早在內亂期間,敘利亞與世界衛生組織就有很好的合作。疫情期間,世界衛生組織也對敘利亞抗疫進行了指導幫助,例如計劃在伊德利卜省進行新冠肺炎感染檢測,向敘利亞西北部地區提供了60臺人工呼吸機。此外,中國和俄羅斯也對敘利亞抗疫伸出援手。4月15日,檢測試劑盒等中國援助敘利亞的首批抗疫物資抵達敘利亞。此前,中國專家通過網絡視頻與敘利亞醫生分享了新冠病毒預防和治療經驗。4月18日,敘衛生部宣布接收了俄羅斯政府提供的第一批醫療援助,包括50臺呼吸機、10000份病毒檢測盒和數千套防護服。

    雖然敘利亞戰亂造成百分之六十的醫護人員流失,給敘利亞醫療衛生機構造成了約60多億美元的直接損失,但是,目前來看,病毒防控總體較好,一個主要原因是敘利亞政府長期重視醫療,阿薩德總統本人就是一名眼科醫生,戰前敘利亞社會福利程度較高,有中東最為完備的醫療體系之一。即使戰亂造成了巨大損失,敘利亞政府仍然努力維系國內衛生體系的運轉,尤其在傳染病防治和嬰幼兒疫苗接種等方面取得了較為突出的成績。戰亂期間,敘利亞境內也并未暴發大規模的流行性和傳染性疾病。2018年,世界衛生組織突出評價了敘利亞政府衛生機構的優異表現。

    疫情防控仍面臨的挑戰與干擾因素

    但是,敘利亞的疫情防控和政治社會經濟發展仍然存在一些挑戰。首先是疫情風險依然很大,在西北部戰亂省份伊德利卜和阿勒頗,特別是難民區,流離失所的數以十萬計難民生活在擁擠帳篷內。同時,由于這里有大量外來人員,例如土耳其、俄羅斯和伊朗人員,而這三個國家也是疫情重災區,一旦在這些醫療條件極其脆弱的地區發生疫情,容易造成社區群體性流行,如果暴發,后果不堪設想。

    據統計,敘利亞西北部有400多萬居民,他們只有1689張病床、243張重癥監護病房(ICU)病床、107個呼吸器和32個隔離病房。在庫爾德人自治的地區,人口接近200萬,只有150個呼吸器和25個ICU床位。

    其次是疫情問題政治化,進一步激化國內政治斗爭。目前,西方國家和敘利亞反對派一直指責敘利亞政府隱瞞病情,不斷給敘利亞政府臉上抹黑,把疫情作為新的反政府武器。敘利亞反對派和革命力量全國聯盟發表書面聲明指出,敘利亞新冠病毒感染者人數遠遠高于目前公布的數字。指責阿薩德政府是敘利亞的“瘟疫”,并稱從實地獲得的信息,新冠病毒已開始在全國蔓延,尤其是大馬士革和拉塔基亞省。聲明還稱,敘政府向來自新冠病毒疫情嚴重的伊朗和黎巴嫩的外國恐怖分子團伙敞開邊境。

    雖然世衛組織大馬士革代表Neama Sayed Abd否認了這些消息,并確認了阿薩德政府提供的數據屬實,但疫情問題成為了敘利亞各政治力量之間新的爭議焦點,不利于戰后敘利亞的政治和解進程。

    第三,疫情也進一步惡化了敘利亞經濟,給敘利亞戰后經濟重建造成了重大障礙。預計疫情將增加敘利亞的公共債務和預算赤字,并顯著提高通貨膨脹和失業率。

    敘利亞目前失業率已接近50%。在該國部分或全部市場關閉后,該國經濟陷入深度衰退,進而導致失業率升至前所未有的水平。由于面包等基本物資的短缺,它還將直接影響到每一個公民的日常生活。據《提斯林報》(Tishrin)報道稱,敘南方食品價格上漲了25%。根據國際非政府組織阿拉伯改革倡議的報告,“敘利亞社會和經濟的近期前景非常暗淡。同所有其他國家一樣,新冠病毒大流行的經濟和社會影響可能是悲劇性的。敘利亞經濟專家薩利姆?艾哈邁德向《金字塔報》(Al-Ahram)表示,“如果隔離措施持續3個月,由于冠狀病毒的暴發,敘利亞經濟將萎縮50%。”

    總之,雖然迄今為止敘利亞抗疫總體成功,但疫情如何發展還有待進一步觀察,其對敘利亞戰后政治和解和經濟重建的影響也值得跟蹤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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