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總理孔特宣布辭職后，意大利總統馬塔雷拉將決定是通過重組內閣還是提前發起大選來扭轉當前的政治危機。馬塔雷拉27日與議會少數黨磋商，28日分別與民主黨、五星運動商談。如果民主黨和五星運動本周內無法組閣，馬塔雷拉將解散議會，宣布秋季選舉。
但就26日民主黨和五星運動磋商的成果來看，民主黨方面就雙方組閣釋放樂觀信號，孔特可能繼續擔任新政府總理一職。
五星運動和民主黨聯合，將冒較大政治風險
五星運動與民主黨之間的確存在著重新組閣的可能。因為在阻止意大利副總理兼內政部長、聯盟黨領導人薩爾維尼通過大選上臺這件事情上，兩黨有著相同的利益訴求，它們不希望政治生態因薩爾維尼的掌權而滑向極右翼。
意大利前總理、同時也是民主黨前黨首馬泰奧·倫齊在8月中旬就表示，想通過秋季大選進行政治賭博的人是冒險“將孩子的未來交給極右翼”。五星運動黨黨首迪馬約也公開指責薩爾維尼“在欺騙整個意大利”。
但是，五星運動和民主黨重新組閣也存在著一定困難。組成新政府至少需要獲得議會中的161個席位，而目前五星運動黨擁有107個席位，民主黨在議會中只有51個席位，這意味著雙方必須要完全達成一致，且需要聯合其他政黨，才能組成內閣。
雖然雙方有一些共同利益，比如都希望通過新的選舉改革法案，但從政治立場來看，民粹主義的五星運動與中左翼的民主黨也存在重大出入。正是因為未能找到共同立場，五星運動黨與民主黨在2013年與2018年的兩次大選中均未能聯合執政。因此，雙方僅出于避免薩爾維尼掌權而聯合，很有可能會重蹈五星運動與聯盟黨聯合執政的覆轍，兩黨聯合的未來之路將會冒著較大的政治風險。
而對于此次意大利政府危機的始作俑者薩爾維尼而言，其核心目標是重新大選。由于五星運動未能很好地實現其競選承諾，而聯盟黨在難民和移民問題上又展現出強硬立場，聯盟黨的支持率已經超過了五星運動。根據政客網站的消息，聯盟黨以36%的支持率躍居第一，超過五星運動（19%）以及民主黨（23%）。如果重新選舉，聯盟黨不需要聯合五星運動或是民主黨，只需聯合兩個小黨即可組閣。
無論何種結果，都將埋下破壞歐盟團結的種子
但無論是重新組閣還是重新大選，都可能進一步惡化意大利本就糟糕的經濟形勢。作為歐盟第三大經濟體的意大利經濟增長疲軟。據歐盟的估計，意大利今年的經濟增長率僅為0.1%，且債務占到GDP的135%。在孔特宣布辭職之后，意大利股票和債券市場雙雙下挫，10年期國債收益率跌破1.33%，觸及2016年以來的最低水平。
此外，此次政壇動蕩無論是以何種方式收場也都將破壞歐盟的團結穩定。無論是五星運動還是聯盟黨，在難民和移民問題上都持相近立場，它們都反對歐盟的難民政策、反對接納非法移民。
其中，聯盟黨尤其敵視歐盟，其在移民問題上的主張也更為極端。去年9月，在薩爾維尼的主導下，意大利通過了國家安全法修正案。該法案首次將國家安全與移民問題聯系在一起，比如以國家安全為由可取消犯罪移民國籍、驅逐非法移民。正是由于這一法案，薩爾維尼近日拒絕西班牙NGO組織“張開臂膀”（Open Arms）搭載移民的救援船停靠意大利港口，至此該船已經被迫在海上漂流了20天。西班牙對意大利此舉極為不滿，副總理卡爾沃認為意大利的這一行為違法，呼吁歐盟采取相關的法律行動予以針對。
可以預見，如果薩爾維尼通過大選得以掌權，意大利必然在難民分配和接納問題上執行更為極端和強硬的政策。屆時，不但意大利同其他歐盟成員國在該問題上的矛盾會繼續激化，而且這些矛盾極有可能被薩爾維尼的極右翼政黨所利用，成為其要脫離歐盟的口實。而更嚴峻的是，作為歐盟創始國之一的意大利倘若出現了“退歐”的強烈呼聲，這無疑對歐洲政壇其它“疑歐派”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這種局面一旦出現，歐盟的穩定將會受到不可逆轉的破壞。
作者系上海社科院國際問題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本文轉載自文匯報2019年8月28日
